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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关于陈兆锵将军生平的文章

主题词: 三坊七巷;陈兆锵 分类号: K82 来源: 《爱国海军耆宿陈兆锵将军》 出版时间: 1999年05月 作者: 沈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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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爱国海军耆宿陈兆锵将军》

发布时间:1999-05-18

1.族弟铿臣七十寿序

陈宝深

  闽船政设学堂二,分习制造、驾驶。吾族鹤亭以制机能出新意,名海西,而年寿不究其用。铿臣其从弟也,学管轮业成,出人风涛炮火中,垂三十年。伦辈推重,咸期以大用,近二十年仅一长江南造船所,移长福州船政局,嗣后调回江南,度终不得以有为也,遂告归不复出,今年七十矣。君持身贞介,毅于任事。方其主船政也,承积弊后,汰冗振疲,一切与为更始。视公事若家事,待匠役如其家人,虽极劳苦,而无迫蹙之容;务朴著实,而无所文饰于外,骎骎焉百废具举。初议造炮艇十,测量舰一,甫成两艇,而费绌工随以辍。君故兼长飞潜学校,海军之造飞艇,亦自闽厂始也。予尝概夫船政为海军权舆,左沈二公缔造时,计至深远,而所养成之才,或舍为他用,即用亦无以尽其才,无论甲申,即甲午亦岂能为战罪哉。以言制船,则平远钢甲之成,尼于谣诼,不获踵续,裴光禄既发愤病归,般缍星散,驯致衰替。今海军亦稍稍为世重矣,顾以外御者,供内讧有力者,皆得而左右之,舟师所不能至,则逼以飞机,村郭尽墟耗倪殃及,兵祸之惨毒,直前古所未有,此岂君之所屑而忍为之者,士君子有志用世,而世与道违,则亦卷而怀之已耳,焉能枉已以求合哉。马江旧有昭忠祠祀甲申国殇,君尝募资重修,躬董其役,吾固以知君之所尚矣。壬戌之春,予持妇服假归,过君廨舍,则予寿君诗轴在焉,彼时所望于君与船政者,犹勤勤末有已,不及十年,情况又异,君城居虽历四世,而朴素寡欲如吾村人,既赎回城中老屋,退居良便,新为其子娶妇,夫人又善相君以型其家,君得与向宸日涉翕园,流连花竹,天伦之乐,充然自足,承平可期,守此以老,亦无憾已。而予与仲弟衰笔相若,迢迢南北不能扶携,就君一醉,则又寿君而有余羡者矣。

  原载陈宝深:《沧趣楼文存》

  作者陈宝深为陈兆锵的族兄。陈宝深《1848—1935》,福建闽县(今福州)人。字伯潜,号改庵。清同治进士,曾任翰林院侍讲学士、江西学政,授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部,为晚清清流派主要人物之一,以直言敢诛知名。中法战争期间主张援越抗法,曾任钦差会办南洋大臣。1891年被黜后,曾任福州鳌峰书院山长、创办福建东文学堂、全闽师范学堂,并赴南洋各地募集价资,倡办漳厦铁路,抵制外人觊觎。1909年《宣统元年〉始起用,1911年后任毓庆宫行走,为宣统帝授读,继任汉军副都统,弼德院顾问大臣。清帝逊位后,仍以“帝傅”身份留在清宫。1917年张勋复辟,曾任“内阁议政大臣”。1931年底溥仪在日本策划下在东北建立傀儡政权,他拒绝受伪职。后卒于北平《今北京〉著有《陈文忠公奏议》、《沧趣楼诗集》等。

 

2.蓝建枢著《铿臣公六十寿言》

沈来秋摘录①

  公生于1862年(同治壬戊年)农历六月十一日,辛酉(民国十一年,1922年)年六十岁。幼年与蓝建枢前后同学于船政学堂,蓝学驾驶,公学管轮。蓝毕业后先就职于北洋海军,公年十八奉派至“超勇”兵船练习。既而丁外艰,后授管轮,迁“定远”铁甲舰总管轮。序秩稍高,不以自崇,日服工匠服操作不少驰。……大东沟之役,公管“定远”轮,敌弹数坠机舱,公镇定不恇,治事自若,气度恢宏,观者詟服,刘子香(步蟾)军门仰药殉难,逾日未绝,从者窜散,公独左右卫褾,孽画遗后事,护其柩南归,平日初未尝以私事竭也。

  战后海军恢复,公仍总管轮机于诸兵舰。庚子和议成,叶桐侯军门檄收析津坠面,履勘至精密。“海天”军舰以雾没于顶星岛,公于仓黄之际引长縆缒众以济,随主将岛居半年,备尝苦况,起就江南船坞稽查,奉委督修颐和园轮电坞各工程,赴美监造军舰,明年(1912)春回国,国体已更,授海军轮机少将,简为江南造船所所长,所即旧船坞址。燹余所储皆尽,公为之不三年丰牣如初,待中外龙工人员恩威缓戢,咸孚无阂。……以功晋中将又以考上上调福州船政局局长……公甫莅任,首缮机器,察啙窳者皆完之,以次节虚廪,汰冗滥,修倾圮,平道途,日巡厂坞有程,偷惰一振。

  己末(1919)秋,飓风啸于大潜,江水上岸,西考(工人宿舍)坍塌,公潸然涕下,冒风雨泥泞,躬督拯援,伤者疗之,毙者瘗之,各加优恤,德声达遐迩。

  公于船政外,更督办海军、制造两学校,兼马江港务又长飞潜学校。而船政所属之艺术学校,亦莫不加意修整,自誉〓腾。

  摘自沈来秋1961年著《铿臣公事略》书稿

 

3.中国海军第一任轮机中将陈公兆锵事略

台北杨福鼎

  编者:①本文作者杨福鼎先生,于一九一七年毕业于马江海军飞潜学校,系中国海军第一任轮机中将陈兆锵兼校长的学生,对于中国旧海军界的历史,特别对陈兼校长的情况更为熟悉。杨先生现住在台湾,鉴于海峡两岸出版的有关以上史料,与当年事实不尽相符,特从台北寄来此稿。

  陈公兆锵字铿臣,生于公元一八六二年农历六月十一日,福建省福州螺江人。螺江陈氏,为闽望族,簪缨门第,世代书香。公生而歧嶷,颖异群童。十四岁考进马尾后学堂第二届管轮班,完成八年四个月学业,每试辄列前茅。复受练习厂课一年,正式为轮机练习生。先后分发各军舰服役,历任机管、管轮等职达廿年之久。一八八六年,在“威远”舰上见习期满,以考列优等,被选派任“定远”军舰管轮。时刘公步蟾(后学堂第一届驾驶班)为该舰管驾。甲午之役,“定远”为右翼旗舰,参加大东沟海战,我国军舰沉毁殆尽。清廷鉴于重建海军之必要,先须培植制造新式军舰之人才,方足与列强竞争,固我海防。于是积极遴选优秀人员出国深造。公以卓建战功,奉派赴英研究造船新科技。学成归国后不久,应“海天”军舰舰长刘冠雄所请,派任该舰总管轮。“海天”舰因公驶赴江阴,在江苏顶星岛遇雾触礁。刘舰长以职责所在,决蹈海殉难。当时公以大义,力挽其姑留有用之身,徐图报效国家。尔后,清大臣以军舰易建,人才难得,奏准刘冠雄褫职免死。时舰上官兵纷纷逃生,均被友舰营救送返基地。独公挺身而出,留在岛上看守,加固缆绳、采取措施以防下沉。经三阅月,所有补给,全赖经过友船接济,终因舰身受损严重,日见下沉,已失打捞价值,奉令放弃看守,公此举,在当时海军界传为佳话。一九一二年江南船坞更名江南造船所,归海军部管辖,公以海军轮机少将起用,派充海军江南造船所首任所长。时公默察世界列强造船技艺日新月异,而我国仍然固步自封,焉能与先进国家较短长,亟宜不断派遣专才,出国见习深造,否则日趋衰落。还详拟兴办造船事业计划,冀能革故鼎新。公在江南造船所任职三年半内(一九一二年五月------九一五年十月)平均每年造船二十五点四艘,排水量4878吨,平均月营业额105097.93银元,平均月盈余为16866.20银元。江南船坞七年间(一九零五------九一二)平均每年造船19艘,排水量3006吨,平均月营业额为75384.36银元,平均月盈余9340.35银元。公以为国报效的宏愿,勇于任事,锐意改革,使江南造船所生产繁荣,营业蒸蒸日上。故尔江南船坞欠债二十万两银,原定十年内分期还清,而在公接管的第一年(一九一二年)就全部还清。

  马江船政局于一九一二年前后改属福建省管辖,经费虽由省库拨付,但积欠甚多。且主事者均由省派,如杨执中(文人)、翁浩(司法界)、萧奇斌(陆军)等既非专才,任期又短,故毫无建树,先后辞职。公元一九一三年,海军总长巡视马江,将该局收回部辖,派专才主管,但短期亦未能改革。一九一五年,为挽救濒临停顿边缘的马江船政局,乃调公出任局长,责令整顿,晋升轮机中将,列名将军府将军(旧例:将军府直属总统,凡陆海军上中将有殊勋者,列名其中。上将加有荣衔,如孚威、肃威等。中将则仅称将军,均甚尊荣,公以中将列入,异数也)公按任伊始,即调整人事,任用早期留法之艺圃生中富有实际经验者。局中尚有若干人,均畀予工场主管之职。依作业需要,先后复工。又为便利船舶进口与停泊,故疏浚闽江河道。于一九一六年至一九一七年间,建造海鸿、海鹄两炮艇,及大小拖船等若干艘。同时在局属艺术学校添招新生,分习英法文制造工程等课程,以备充实各工场之人手。于一九二〇年筹议修建马江昭忠祠(兼祀甲午阵亡将士)及甲申阵亡将士义冢。公不但首揭俸钱,且与津沪工商各家劝募费用,还亲自主持和监督工程,并规定春秋二祭,诵经超荐,以慰忠魂。一九二二年,局中增设发电厂,使各工场停用蒸汽机,改用电力为动力,并供全局照明之用。为便民计,又开放马尾商民申请用电。从此,市民舍弃陈旧油灯改装电灯,民众称便。早在一九一七年,公与刘总长冠雄倡议,北京政府令在马江创立海军飞潜学校,部令公兼任校长,学生由艺术学校英文班遴选,编为甲乙两班。一二年后,又招收优秀青年若干名,充丙丁戊三班。公元一九一三年,派往英美深造之海军员生学成回国,其中有习制造飞机、潜艇及各种机械工程者多人,均在船政局供职。公量才任用,在局中设飞机工程处,派习制造飞机者为主任,研究利用国产材料制造水上飞机。又使其他专业人才,充局中各部工程主管,或在飞潜学校执教。该校甲班攻制造飞机,乙班习制造潜艇、丙班学制造各项机械。当时飞潜学校师资及教材,均作重大改进,专业主要课程,均由前列专才担任教官,课本概用英文原本,教师阵容及专业化程度,迥非国内其他学校所能比拟。各班学生完成某阶段课程后,分别参加飞机船体及轮机等绘图设计工作,并实地参加制造操作,是我国最早一所培植飞机、潜艇专业人才之学府。甲班学生毕业后,即在飞机工程处实地工作。一九一八年,该处已制成第一架水上飞机,继又制成教练机,巡逻机四架及军用飞船两艘。经试飞后证明,性能良好,为我国自制飞机之创始。政府以公培育英才。创造军器,督导有方,卓著实效,特授勋位,表扬劳绩。但船政局本身,终因经费困难,无力兼顾校事,北京政府财政亦极困难,故飞潜学校甲乙丙三班学生于一九二三年至一九二五年先后毕业后,将丁戊二班改隶海军学校习轮机。一九二六年部令飞潜学校、制造学校与海军学校(原习航海及轮机)合并,统称“福州海军学校”,仍聘公为校长。此时飞机工程处(后改飞机制造处)经费由海军总司令部拨发,制成飞机交总司令部使用,北京海军部无力顾及矣。至船政局方面,在公任内虽困于度支,但工务事宜则仍起衰振敝,著有成效。由于各部门专业主管人员克苦努力,无日不在求新求变,故技术难题,均能克服。惜在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五年间,时局荡动,国贫民困,当政者无发展造船工业计划,遂以经费支绌为辞,不顾船政局之存亡,令其停工。经公力争后,虽准暂维现况,但北京海军部仍派刘贻远来闽,决定裁汰技工逾五百人。一九二五年海飓侵袭马尾,各厂受灾损失惨重,约达十余万元。部令只准将发行救灾奖券所得的六千元作为修复费用。当局对规模最大,设备最全之船舶制造厂,不特不予支持关切,甚至摧残,故从此又趋衰落。公当时悲愤,无可言宣,祗与员工共同砥砺,冀济时艰。是年,公被调长江南造船所,船政局则改为马尾造船所。公在职十一年,初期,曾任马尾港口司令及马江海军、制造两学校督办。辞卸后,继兼飞潜学校校长,后期又兼三校合并后之福州海军学校校长等职,任重身劳,盖当道倚重其盘才,知能克肩艰巨也。当公离马江赴任上海时,马尾军民人等夹道欢送,盛况空前。并于官道上竖立碑坊,以资纪念,足见德泽及人之深。到江南所后,以原有造船技术人员不足,经呈部调用飞潜学校乙班及丙班毕业员生廿余人,皆为优秀干才,精于造船造机者,使江南所不必仰赖外国人才,免受外人胁制。原聘之英国工程师毛根,跋扈强横,故态依然,公乃报部准予资遣回英。从此国人全面掌握江南所工程,一面轮派专才出国见习深造;一面将设备汰旧换新,积极招揽修造各型船只。除承造美国万吨级轮船外,还接受委建炮艇6艘,经试车试航后,外人对我国制造技术,无不折服,公见宏规已立,运作可以遵循,业务已打开局面,可向外招揽修建船舶,不虞重蹈长船政局时,经费支绌难于施展之苦楚,惟自念年事已髙,心力已甚劳痒,且后继有人,不至陨越,故急流勇退,毅然辞职。于1928年奉准退役,旋里安居,惟海军部仍聘公为髙等顾问,以便咨询。1941年五月福州第一次沦陷,日本人以公为海军耆宿,素孚众望,请公出任维持会会长,公坚决拒绝,多次利诱威胁,均装病,卧床拒见,并扬言若再强迫,必自尽殉国,日人知不可强,遂作罢。抗战胜利,闽省光复,省主席亲临慰问,对公操守,至为钦佩,海军部特颁“凛冽可风”银盾。以示表彰,综公一生,功在海军,晚节尤坚,实堪国人景仰。用缀事略如上。

  公于抗战胜利后,福鼎曾假旋故里“两度叩谒函丈”时公年逾八旬,稍形衰惫,无复昔日据鞍之雄姿矣。别后音讯欠稽,嗣闻公于公元1953年正月初九日在榕城仙逝,享寿91岁,噩耗遥传,弥切心丧,其后由公在台亲属,佛寺诵经,超荐先灵,想已早升净土矣。至公事功之在军国,有纂史秉者在,非末学门生所能揄扬万一,惟福鼎忝列飞潜甲班,躬受薰淘,深感恩遇,前记崖略,聊伸私谊,今则兼志怆痛已耳。本文部分事实及时间。如有错误,尚乞髙明诲正为幸。

  福鼎附识

  原载福州文史资料选辑1989年第8辑。

 

4.忆海军耆宿陈兆锵

(1861.10.11—1953.2.4)①

(台湾)杨福鼎

  本文作者杨福鼎,福州人,现居台湾省台中,已92岁高龄。他1923年毕业于马尾船政局海军飞潜学校甲班,为旧中国海军轮机中将福州船政局长陈兆锚受业门人,因将他记忆所及的有关陈兆锵致力于海军建设,培育科技人才等生平事迹,写寄本刊。文中不乏作者所亲历或见闻的资料,具有参考研究价值,经本刊查校内容并在文字上略作整理,现予以刊登。

  —本刊编辑部②

  陈兆锵字铿臣,福建省福州市螺洲乡人。生于清咸丰十一年(1861)。螺洲陈氏为闽中望族,以“簪缨门第,世代书香”见称。兆锵十四岁那年(清同治十三年*1874)考进马尾船政后学堂第二届轮机班,勤奋地完成了八年零四个月的规定学业,每试都名列前茅。接着受练习厂课一年,正式为轮机练习生,随“扬武”号练习舰航行于远洋近海。见习期满,光绪十二年(1886年)以“考列优等”被选派到“定远”舰上任管轮、二等管轮,光绪二十年(1894年)升授北洋海军右翼中营游击,任“定远”舰总管轮。1894年中日甲午之役,在大东沟海战中,“定远”为水师提督丁汝昌旗舰。清舰队装备落后,被动挨打,损失惨重,但官兵皆英勇作战,仍重创敌数舰,兆锵卓立战功。至刘公岛再战,清军舰沉毁殆尽。清廷鉴于海权尽失,边防难保,重建海军至为重要。于是一面向英美订制新舰,一面遴选优秀人才出国深造。兆锵以“战功卓异”,于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奉派赴英国研究造船新技术,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学成归国,旋即派任“海天”号巡洋舰总管轮。“海天”是当时向美国新订购的铁舰,排水量4300吨,时速17海里,为重建舰队中最大的两舰之一。至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海天”舰管带刘冠雄率该舰南赴江阴,在江苏海面遇雾,至顶星岛触礁。出事后,舰上官兵均由友舰营救送返基地,兆锵见舰未沉,独自留在荒岛上看守“海天”号,历时三个多月,其生活之艰苦,爱舰守职之精神,被海军界中传为佳话。终因该舰伤损严重,拆卸后日见下沉,已失打捞价值,遂奉令放弃看守,归队后即改派他舰历任管轮职务。他在军舰服役,航行海洋二十多年,对机电管理维修操作十分精熟,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也奠定了他一生专务实际、勤谨奉职的性格作风。宣统二年(1910年),清廷“筹办海军处”改为“海军部”,委任兆锵为海军舰政局局长,总管全军舰政事宜。民国元年(1912年)四月,上海江南船坞改归北洋政府海军部管辖,更名为“江南造船所”,命兆锵以海军轮机少将军衔前往接管。并受任为海军江南造船所首任所长。

  兆锵于1912年5月1日就任时,原来厂坞生产设备十分陈旧,“困于经费”、“限于人才”,已难于维持。他抱着振兴实业以报国家的宏愿,勇于任事,锐意改革,以务实的态度,改取商务化的经营方针,修舰之外还兼营本国商船业务,取途较宽,使江南造船所走上自谋生存,自求发展的道路,也解决了经费难题。初接管时,该所原聘雇不少洋员,以英国人总工程师毛根为中心的大批洋员把持控制着整个造船所的经营管理和技术大权。兆锵亟欲改变这种局面,认为“假手外人,终非根本之计”,于是提出了“罗致人才、培训人才”的计划。拟附设“实地练习处”,以招留学生到所实地练习;附设“船机学校”,免费培训初级至中级的技术人员;又附设“艺徒学校”,以半工半读方式训练技术,以便尽快配套地造就出各级造船人才,其目的是从洋员手里收回我国造船事业的利权。他认为解决人才问题,是独立自主发展近代造船业的关键,可惜这项计划送给当时的海军总长刘冠雄审批。却以“现在中央财政异常支绌”为由,仅批准“筹办艺徒学校”一项,而且当这项预算列人国会议案时,竟拖延到1916年,已是兆锵调职离任之后一年了。《海军实纪》的编纂者池仲祜在书中不无遗憾地写道:“此举若成,数年之后,所中可以专用华工师,亦收回利权之一道也。”这评价是公正的。但尽管计划难于实现,他仍然十分重视对本国技术工人和技术人员的培训工作,不仅派遣了高级工程技术人员出国深造,甚至连绘图员也被派出国学习,实际上在他任内已经开始形成了一支本国技工和技术人员的初步队伍了。

  由于兆锵坚持商务化的经营方针,给进人民国后的江南造船所开创了生产繁荣、营业蒸蒸日上的景象。接管前的清海军“江南船坞”,开办于1905年,至1912年接管时,已历七年,其间共建造大小舰船133艘,总排水量21040吨,其中500吨以上的12艘,平均每年19艘(排水量3006吨)。而兆锵任江南造船所所长仅三年半(1912.5—1915.10),所造大小各类舰船就有89艘,总排水量达17074吨,其中500吨以上的2艘,平均每年造船25.4艘(排水量4878吨)。无论在造船数量上,排水总量上和船只类型等方面,都大大超过了清海军时期。订户范围不但有海军部和本国各公司,也有外国公司。所造舰船类型有:军舰、江轮、破冰船和浅水轮等。其中于1912年替招商局承造的长江客轮“江华”号,质量很髙,即被当时造船界誉为长江各轮之冠;又于1914年为川江公司承造“蜀亨”号浅水轮成功,并进而不断改进,使江南所赢得专造川江浅水轮技术方面的盛誉。同时,江南所的营业额和利润也持续增长,如:

  旧江南船坞七年间的营业总额为6407670.62银元,平均每月营业额为75384.36银元,盈余总额为793929.93银元,平均每月盈余9340.35银元。在兆锵任期内,江南造船所三年半营业总额达4309015.10银元,平均每月营业额为105097.93银元,盈余总额达691514.1银元,平均每月盈余16866.20银元。

  旧江南船坞原欠债有20万两(银),定十年内分期还清,他接管后仅一年(1912年)内,就全部清还了。这期间江南的企业规模和生产设备也获得了扩充和改善。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日美等列强本已垂涎江南造船所的军事位置和已有的基业,因借口共同军事计划,向北京政府施加压力,图谋用租借的方式,霸占江南所。身任所长的陈兆锵,毫不让步,向北京政府力陈不可租借的理由,极力抵制列强的阴谋,才使江南造船所免落外人之手。

  福建马尾船政局于1913年由北洋政府收归海军部管辖,改称福州船政局。但在这之后两年间几任主事者如杨执中、翁浩、萧奇斌等均非专门人才,任期都很短,无所建树,先后辞职。至1915年,北洋政府鉴于马尾船政已濒临停办边缘,因调陈兆锵任福州船政局局长,晋升为轮机中将,中将是海军轮机的最高军阶,他是第一位获得这一军衔者,是时船政局厂内荒芜,百废待兴,经费极少。他莅任伊始,即决心“汰冗振疲”,调整人事,任用早期留法的艺圃生及富有实际经验的人去负责各厂厂务,迅速地整修恢复生产。为了便利船舶进口与停泊,即着手疏浚闽江航道,并买地以清除船厂前的淤沙。很快于1916年及1917年间,建造出“海鸿”、“海鹄”两炮艇和大小拖船若干艘,又奉令建造测量艇,动工之后,北洋政府却把造船经费移作他用,以致半途而废。他重视人才,上任后便亲自抓学徒的培训。其久不招生的“艺圃”(后改为艺术学校),也于1915年正式招收两班初中程度的学生120名,分习英文、法文。1916年,又奉命兼督办福州制造学校和海军学校。1917年海校招考第一届轮机班,他亲自从严选择,从报考的五百名中仅取一百名,入学甄别考试时又淘汰了三分之一。一方面精选师资,严格管理,不枸私情。有个学生是本局人员子弟,考试中作弊,他即给予严肃处理。对于优秀学生,则爱才心切,甚至用自己的薪俸资助出国深造。1917年北洋政府鉴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飞机潜艇的作用很大,令在马尾设立海军飞潜学校。其实这是先前兆锵向总长刘冠雄提出的倡议,于是海军部令他为局长兼飞潜学校校长。这是我国最早建立的研究制造飞机潜艇培育技术人才的专门学校,他满怀热情策划筹备,认为“用心力于无用之地与用心力于有用之地,其得失不可以道里计”。当时北洋军阀统治下许多人都在官场上为个人利禄钻营奔竞,而他则把心力放在为国家民族的振兴而培养储备人才上面。于此可见他的远大襟怀和爱国责任感。飞潜学校的学生来源,是由艺术学校英文班中遴选出来的,编为甲、乙两班。后一两年又招收若干名学生充丙、丁、戊三班,兆锵对于选择师资和教材方面,作了很大改进,全由留学刚归国的飞潜专业人才担任教官,课本采用英文原本,所以该校专业化水平很髙,非他校可比。各班学生在完成一定阶段课程后,即分别参加飞机及轮机等工程的绘图设计及实地制造操作,把课堂理论学习与实际练习结合起来。

  为了制造飞机的需要,兆锵特地先让出船政局的铁胁厂和船厂的场所以支持生产试验,又在船厂左近的空地建造起飞机棚厂、飞机装配厂,并于临江处架设飞机下水的滑水道。筹备就绪于1918年1月成立“马尾飞机工程处”,附属于船政局。当时,制造飞机所用的采购器材款项由海军部支持,但其中购备于国内的木材、油漆以及员工薪金、学校培训等费用,则靠船政局拔付。所以,飞机工程处在他支持下依靠归国专家和全体员工的协同努力,在该处成立的第二年(1918年)即已试制成功我国第一架水上飞机(甲型一号),该机为100马力的双桴双翼式,机体采用国产的榆木。继又制成教练机,巡逻机四架以及军用飞船两艘。经试飞证明,性能良好,宣告我国自造飞机首创成功。飞潜学校的学生先后结合学习参与实际工作,毕业后亦即分配在飞机工程处工作,也成为我国第一批自己培养出来飞潜工程技术骨干。马尾船政局在兆锵任期内共成功地造出飞机15架,成为我国飞机工业的先驱。这其中自有他的一番心血和功劳。至1923年飞机工程处改称“海军马尾飞机制造处”,受海军总司令公署领导。该处自办至1925年合并于海校共耗银元三十余万元。北洋政府因兆锵“培育英才,创造军器,督察有方”,特为他“授勋五位”。他为了改善船政局的劳动和生活条件,于1922年,增设了发电厂,此举不但使各工场停用旧式蒸汽机,全局用电照明;而且应马尾百姓的申请,开放供电。从此马尾人民弃去了旧油灯,装上了电灯,民情欢悦称便。但到了后来,船政本身经费愈加困难,北洋政府财政穷竭,飞潜学校自1923年至1925年甲、乙、丙三班共毕业56名。其后丁戊二班则改隶海军学校习轮机。继又奉部令将飞潜学校,制造学校与海军学校三校合并,统称“福州海军学校”,仍聘兆锵兼任校长。

  兆锵还主持重新修建马尾昭忠祠。昭忠祠原为纪念1884年中法战争马江战役的死难烈士,由原船政大臣裴荫森主持建祠于1886年。祠侧建大冢,集中掩盖了烈士尸骨,但久已失修。兆锵于1920年倡议重修,首先捐献俸钱,且向天津、上海工商界劝募筹款,并亲自主持、监督修建工程,为祠宇,陵墓写下《重建马江昭忠祠碑》文和《甲申、甲午两役合祀马江昭忠祠》碑记。文中有:“诸先烈只知有国,不知有身,虽捐糜踵顶,在所不恤,浩然正气,如日星河岳历劫不磨”。在后一篇记文中还痛斥日本帝国主义“窥伺我藩属,侵夺我主权”的罪行,热情歌颂中华民族英雄,鲜明表现了他强烈的爱国情感和民族气节。

  兆锵自1915年任马尾船政局长至1925年离任,长达十一年之久,尽心痒力,使各方面工程建设和人才建设,从低到高,从无到有,无日不在克服种种困难,潜心擘划,求新求变,创建下一桩桩优异成绩,各厂技工发展到千人以上。到了1924年,北洋军阀政府内部各派系争权夺利愈演愈烈,根本没想发展造船和飞机工业,时时以经费支绌为辞,不顾船政局的存亡,甚至要它停工,兆锵一再力争,才得“允维现况”,但海军部又派刘贻远来闽,决定裁减技工人数超过五百人。1925年马尾遭飓风侵袭,灾情严重,各厂损失达十余万元,部令却只准以救灾奖券所得六千元作为修复费用,对本局规模最大、设备最齐全的“船舶制造厂”的损失,也不予关切,马尾船政至此又顿趋颓弱。兆锵对此满怀悲愤,无可言宣,祗有团结员工,共同吃苦,冀望度过难关。就在此时,他奉调再任江南造船所所长,马尾船政局便被改为“马尾造船所”了。

  兆锵任局长的十一年中,初期兼海军、制造两学校(前身即前、后两学堂)督办,辞卸后,继又兼飞潜学校校长,后三校合并为福州海军学校又兼任校长及闽海关督办等职。他身劳任重,廉洁奉公,离任之日,马尾军民夹道欢送,盛况空前,并在官道口上刊立一块去思碑,碑题“挽邓思刘”,足见其德泽感人之深。

  当时江南造船所所长因病出缺,令兆锵再任此职,而英国工程师毛根已在该所独揽技术营业大权二十余年,跋扈强横,经常打击排斥中国技师工人,兆锵对他早就愤懑痛恶,现在看他故态依然,就坚决与毛根展开斗争。一面报部请准将毛根资遣回英。又因中方造船技术人员不足,一方面呈部调用马尾飞潜学校毕业生王荣滨等20余人来江南任职,这批人都是他所培养考核过的,精于造船造机的优秀干才,与此同时又选拔专才出国考察深造,以加紧培养本国的青年技术力量。一方面将江南厂设备汰旧换新,积极招揽修造各型船只,还曾为美国承造万吨级轮船,又接受委托建造炮艇六艘。毛根终于在1926年被迫辞职,从此由国人掌握江南所工程。这时期江南所承造的船只质量过硬,试车试船时,委托一方对于江南技术无不折服。但是北洋政府海军部总长杜锡珪却偏袒毛根。兆锵觉得后继有人,宏观已立,自己又年事已髙,便于1927年呈请退休,至1928年奉准退役,受聘为海军部髙等顾问,列为将军府将军(旧例将官退役列名府中)。

  兆锵退休返居福州后,已近七十髙龄,但他对家乡的公益事业和教育事业倍加关心。1934年,福州马尾艺校奉命裁撤,他和陈绍宽、萨镇冰等海军宿将都不忍让这所历史悠久卓有贡献的学校从此中断,因共同商议在原校址上创办新校,改称私立勤工工业职业学校,自己也列名校董事会,并参与筹建工作。同时还兼任福州孤儿院董事长。

  1941年日本侵略军窃据福州时,日军曾用各种软硬手段,威胁利诱,要兆锵出任维持会会长,均遭他坚决拒绝,辞病不见,声称“若再强逼,必自尽殉国”!日军终于无法罗致。抗战胜利,福州收复时,民国省主席李良荣亲至慰问,对陈老的操守至为钦佩。为此国民政府海军部特颁给“凜冽可风”银盾,以表彰他的民族气节。

  陈兆锵将军于1953年2月4日逝世,享寿92岁。综其一生,鞠躬尽痒奉献于我国的海军建设,晚节尤坚,实堪国人景仰,因就所知,追忆如上。

  1989年冬谨撰于台湾台中

  原栽《福建史志》1990年第4期第49一52、60页。

 

5.陈兆锵将军与江南造船所、福州船政局①

陈书麟 陈贞寿

一、江南造船所

  ..........

  1913年2月,江南船坞归海军部管辖,海军总长刘冠雄派海军轮机少将陈兆锵到坞接收,改名为“海军江南造船所”,即荐陈兆锵为所长,以海军上校邝国华为副所长。1915年,陈兆锵升授轮机中将,9月,调为福州船政局局长,由海军轮机少将王齐辰继任。

  民国初期的江南造船所,招揽修造,悉如旧规。即仍采取半官半商的经营方针。江南造船所体制上归海军部所有,经营上对海军兵舰修造按照实用工料,收回工价,对承揽修造的商轮获有余利,酌提花红奖赏”,调动了全厂员工的积极性,而且又呈请政府立案,凡海关及招商局应修之船,均归该所修理,保证了生产业务,又维护了利权。因此,营业日益兴盛,出现了一片繁荣景象。

  1913年以后,为东三省造成“瑞辽”、“安海”两缉捕船,排水量均150吨,马力350匹,每小时速率11.5海里;同年又为海参崴造成“引擎”、“麦士门”两艘破冰船,排水量均300吨,马力375匹,时速11.3海里;1914年制成“永健”、“永绩”两炮舰,排水量均860吨,马力1350匹,时速13.5海里。........

  ……北洋政府统治时期,内战频仍,江南造船所因毗连兵工厂(即前江南制造局,归陆军管辖,专制造枪炮),常遭间接影响,不免损失。但工程日见发达,修造船只日益繁多,除海军舰艇外,还修造商船,每年平均造船23艘,排水量近八千吨,年平均修船量达136艘次。如1912年为招商局制造的长江客货轮“江华”、“祥泰”等,都享有盛誉。对川江浅水轮船如“蜀亨”、“隆茂”、“大来喜”等,也都受航运界的欢迎。........。

  1925年陈兆锵复任江南造船所所长。这时英籍总工程师摩根自诩有建设之功,总揽大权,目空一切。陈兆锵锐意改革,以收回权限整肃纪纲为已任,不久陈引退,舆论深为惋惜。1927年由马德骥调任所长,陈氏对造船所的兴革事项,马氏一一见诸实施。

二、福州船政局

  1912年,福建都督改福建船政为福州船政局,废“船政大臣”,改设船政局长。........。

  1913年10月,海军总长刘冠雄入闽,决定将废置的船政重新恢复,把福州船政局收归海军部官辖。……

  1915年冬,江南造船所所长陈兆锵回闽接长船政局。陈锐意振兴船政事业,添购罗星塔山前沿江余地,以通沙流。该地在石坞上游,有引港人商人筑楼其上,近坞之水被阻,不得直下,致坞前常有沙游停积,时患浅滞。陈兆锵购其地而去其淤,沙淤停积之患始告解决。陈兆锵在任11年,原计划制造小型浅水艇、小型炮舰10艘,测量舰1艘,终因经费被积欠100余万元,最后只完成“海鸿”、“海鹄”(各300匹马力)两艘各190吨位、设备齐全、式样也较新的小炮舰。另有一艘海军测量舰,材料已经准备好,龙骨都已安放好,船壳亦基本完工,因经费被挪作他用而中途停顿下来。偌大造船设备,又继续处于半停产状态。

  直至1922年止,原定每月由省财政厅在应缴国税项下拨款3万元的经费,积欠30万元。北洋政府忙于军阀混战,也顾不了福州船政局的存亡。一方面靠拍卖厂中废料,如1916年将超龄的“南深”军舰拆散零售,得款45万元。1921年,将中国政府前发的国库证卷45万元向美商慎昌洋行抵押借款30万元充作经费。1920年以后,不得不停止造船,只维修一些小船,规模日益收缩,工人不及原有一半,约1000人,甚至一个月只作半个月的工,多数职工处于半失业状态。首拔的3万元,先减2万元,再减1.4万元。为维持生计,只好不务正业,利用原有设备,向外承揽业务。……

  这一时期,福州船政局造船业务虽日趋衰落,但所附设的海军教育机关,如海军制造学校、福州海军学校、海军艺术学校、海军飞潜学校等,却有所改进和发展。

节录自陈书麟、陈贞寿:《中华民国海军通史》

海潮出版社1992年出版,第43—48页。

 

6.陈兆锵(1861年—1953年)①

陈奇

  陈兆锵,字铿臣,福建闽候(今福州)人。

  陈兆锵是船政后学堂管轮班第二届学生,毕业后在清朝水师的舰船上担任管轮。1894年甲午海战中任北洋海军旗舰“定远”号总管轮,1904年任“海天”舰总管轮。1912年,授海军轮机少将,同年4月,被任命为海军江南造船所所长,他坚持商务化经营方针,走自谋生路、自求发展的道路。1915年,调任福州船政局局长。

  陈兆锵主持福州船政局局务达11年之久。在其任内,该局建造了“海鸿”、“海鹄”两艘浅水炮舰。1917年,北洋政府批准在马尾创办海军飞潜学校,由陈兆锵兼任校长。次年2月,经他申请,在船政局内附设海军飞机制造工程处。在其主持船政局工作期间,该处共制成各式水上飞机17架。对此,北京政府于1921年明文褒奖:“大总统以福州船政局试制水上飞机告成,局长陈兆锵督率有方,”随后,被晋升为海军轮机中将。

  1925年,陈兆锵再度调任江南造船所所长。他意欲摆脱英人毛根对该厂厂务的控制,但毛根利用北京政府海军司令杜锡珪的势力保住了自己的职位,陈兆锵一气之下于次年辞职回乡。

作者为福建船政学校高级讲师。

 

原载《中国近代舰艇工业史料集》,

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913页。

 

7.陈兆锵(1862〜1953年)

  陈兆锵,字铿臣,福建闽县(今福州)螺洲人,生于清同治元年(1862年)。他14岁考入马尾船政后学堂第二届管轮班,光绪九年(1883)毕业,历任清海军机管、管轮、二管轮、总管轮、海军右翼中营守备、游击等职,参加过中日甲午海战。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去英国考察造船制舰技术,两年后回国。民国元年(1912年),奉命接管并整顿由上海江南船坞改称的海军江南造船所,次年正式任该所所长。他针对该所经济困难,坚持商务化方针,使之得以生存,并出现了营业日上的局面。同时,鉴于该所长期大权落入外国人手里,他又积极罗致和培养本国人才,并采取相应措施为收回利权而斗争。民国4年(1915年),升为海军轮机中将,调任处于停止状态的福州船政局局长。他知难而上,“汰冗振疲,一切与为更始”,政绩显著。在他的领导下,福州船政局疏浚江流,清除船坞泥沙,恢复已停止18年的造船业务。他整顿海军,创建“二校”(艺术学校和飞潜学校)。民国10年(1921年)8月,由福州船政局飞机工程处试制成功中国第一架水上飞机。他弘扬爱国主义传统,重建马江昭忠祠。他还创建发电厂,改善生产、生活条件,结束了船政局60年使用蒸汽动力的落后状况和马尾地区油灯照明的历史。民国14年(1925年),再度出任江南造船所所长,不久即因外国人专权而辞职回乡。民国30年(1941年),日军占领福州,他坚决拒绝出任福州“维持会会长”之请,表现了可贵的民族气节。1953年2月病逝于福州。陈兆锵生前著有《中日战争日记》、《重建马江昭忠祠碑记》、《甲申、甲午两役合祀马江昭忠祠碑》等文。

原载《福建水运志》,人民交通出版社1997年版。

 

8.陈兆锵

范启龙

  陈兆锵,字铿臣,福建闽县(今福州市)螺洲乡人,生于清同治元年(1862)六月。其父竹溪①乡试屡挫,愤而从商。每返家,辄向妻儿讲述口岸码头见闻,常流露出哀叹吾国贫弱,羡慕西方富强的话,兆锵自幼深受影响。

  兆锵六岁开始接受传统的启蒙教育。因对旧式教育不满和对新式教育的渴求,十四岁考取福州船政后学堂第二届管轮班。光绪九年(1883)毕业,上“扬武”号练习舰见习。次年被遴选到“定远”号战列舰,历任机管、管轮等职。光绪十八年(1892)升署北洋海军右翼中营守备,充任“定远”舰二管轮。②二年后提为右翼中营游击,任“定远”舰总管轮。这年甲午战争爆发,兆锵随“定远”旗舰参加黄海大海战。该舰在战斗中英勇顽强,战功卓著,他也有一分不可磨灭的战功。

  甲午战败后,清政府为重建海军,于光绪二十二年(1896)选派兆锵等赴英考察造船制舰的先进科技,二年后学成回国,奉派到当时我国最先进最大的钢甲巡洋舰“海天”号任总管轮。光绪三十年(1904)“海天”遇雾触礁,官兵纷乘舢板离舰,他临危不惧,独自留岛护舰,风餐露宿历时三个月,被海军界传为佳话。

  民国元年(1912),上海江南船坞改称“海军江南造船所”,兆锵奉命前往接管整顿。同年12月被授予海军轮机少将,次年2月正式就任江南造船所首任所长。他针对该所“困于经济”的难题,坚持商务化方针,使这一近代造船基地得以生存下来,并出现“营业蒸蒸日上”的局面,无论是造船、修船业务,营业额和利润方面;也无论是企业规模、生产设备,或生产技术方面,都比船坞时期有了较大的发展与进步又鉴于该所大权长期旁落在以总工程师毛根为首的洋人手里,提出积极罗致培训本国人才的方法,并采取相应措施,为收回利权而斗争。3年(1914),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列强垂涎江南造船所,“谋租甚力”,兆锵挺身而出,坚决反对,加上各国之间也有矛盾其议始寝”。②

  4年(1915)10月,北洋海军部为重振处于停顿状态的福州船政局,升兆锵为海军轮机中将,调任该局局长,命他进行整顿,规复旧观,他知难而上,决心“汰冗振疲,一切与为更始”。③在任政绩显著,其大者有:疏浚江流,清除船坞淤沙为患;恢复自光绪三十三年(1907)业已停止的造船业务;积极整顿海军、制造二校;新建艺术学校校舍并恢复招生;创办我国第一家飞机制造厂—飞机工程处;创办我国第一所飞机潜艇制造学校—海军飞潜学校,兼任校长。该校存在时间虽然不长,毕业生也少,但它为全国首倡,“为吾国空前之举”,10年(1921)8月,福州船政局试制水上飞机告成,北京政府以兆锵“督率有方,特授勋五位”;弘扬爱国主义传统,重建马江昭忠祠,并把该祠从专祀甲申之役改为“甲申、甲午两役合祀”之祠,结束了甲午之役不立祠祭祀的历史;创建发电厂,改善生产、生活条件,结束了福州船政创办以来垂六十年使用蒸汽动力的落后状况,也结束了马尾地区油灯照明的时代。因此,当他离任之时,马尾居民特在官道码头建立去思碑,纪其功绩,并夹道欢送。

  14年(1925)6月,陈兆锵再度出任江南造船所所长。到任后继续为收回利权采取种种措施,因此遭到“洋大人”毛根的忌恨与反对。海军总长杜锡理非但不予支持,反而认为非毛根莫属。兆锵“度终不得以有为”,乃愤而辞职归里。①

  返乡后,兆锵不移爱国,爱乡之初志,16年(1927)3月,海军马尾造船所兴办长乐莲柄港农田灌溉工程。他既是始作俑者,又是有力的支持者,不但带头捐献养老金,还为工程筹措大部分经费,使之顺利建成。24年,艺术学校奉令停办,兆锵不忍这所技校中断,虽年过古稀,仍四处奔走,终得支持,在艺校原址创办“私立勤工工业职业学校”,以继续其育才历史。后来,该校在其存在的十七年中虽三易其名,数度搬迁,仍培育出不少建设人才。

  30年(1941)4月,日本侵略军占领福州后,“请”兆锵出任“福州治安维持会”会长,他以“年老多病”坚辞。日方复以“探病”为名多次催促,均被卧床拒见,且声言倘再逼迫,将以身殉国,并嘱家属准备后事,以防不测,表现了他晚节弥坚的民族立场。抗战胜利后,海军部为表彰其矢志不移的民族气节与一生爱国的坚定立场,特颁给“凛冽可风”的银盾一面。

  1953年2月4日,这位经历清朝、民国和社会主义新中国三个时代的近代海军宿将,病逝福州,终年九十二岁。

  兆锵一生撰述颇多,从今天仍存的《中日战事日记》、《重建马江昭忠祠碑记》、《甲申、甲午两役合祀马江昭忠祠碑》等文中,足见其爱国思想之深厚与民族立场之坚定。这些文章既是爱国主义教育的生动教材,也是研究甲午海战的重要史料。

原载福建省志人物传记(试写稿),1992年第4辑第1一4页。

 

9.陈兆锵将军简介

(1862—1953)

  1862年7月7日(农历六月十二日)生于福州市,字敬尔,号铿臣。

  1875年考人福州船政学堂第二届管轮班,学习期间考列优等。

  1883年毕业。分配到“超勇”号军舰见习。

  1884年派到“超勇”舰,后调“定远”号铁甲舰任管轮。

  1892年升署北洋海军右翼中营守备接任“定远”舰二等管轮。

  1894年升授北洋海军右翼中营游击,接任“定远”舰总管轮。甲午中日战争爆发,随“定远”号旗舰参加黄海海战,与威海卫之役。

  1896年选派赴英国考察研究先进的船舶制造技术。

  1898年学成归国,奉派“海天”号巡洋舰总管轮。

  1904年任江南船坞稽查,督修颐和园轮电坞工程。

  1910年赴美国监造军舰。

  1912年授予海军轮机少将军衔,接管江南船坞。

  1913年江南船坞改名海军江南造船所。任海军江南造船所所长。为独立自主发展我国造船事业作出了积极的贡献,1912—1915年建造舰船89艘。

  1915年10月调离江南造船所,出任“福州船政局”局长,并晋升海军轮机中将。重整了福州船政局,恢复造船业务。1917年和1918年分别建造“海鸿”、“海鹄”二艘炮艇。整顿海军、制造两校。

  1918年主持创办我国第一家飞机制造厂—福州船政局飞机工程处,主持创办了我国第一所飞机潜艇学校—海军飞潜学校并兼任校长。

  1919年8月飞机工程处试制成功了我国第一架飞机一“甲型一号”,任内共试制成功七架水上飞机。

  1920年倡议并主持重建马江昭忠词,以祭祀甲申中法马江之役死难烈士,为此捐出薪俸和亲自劝募,并撰写了《重建马江昭忠词碑记》。

  1921年因制造飞机督率有功,北洋政府大总统特授勋五位。

  1922年主持创办船政局发电厂,结束了马尾地区使用蒸气动力和油灯照明的时代。倡议改专祀甲申之役的马江昭忠祠为甲申、甲午两役合祀之祠,撰写了《甲申、甲午两役合祀马江昭忠祠记》。

  1925年6月调离福州船政局,再次出任江南造船所所长。在职期间获一等文虎章、二等宝光嘉禾章。

  1926年10月辞职归故里,关心家乡的公益和教育事业,倡导开办长乐莲柄港农田灌溉工程,创办学校,创办“惠儿院”并任董事长等。

  1927年受聘为海军部高等顾问,列为将军府将军。发起成立“海军制造研究社”并创办《制造》刊物,该研究社及刊物是中国最早研究有关舰艇、飞机制造和中国工业的研究会和刊物。“四•一二”后和其他海军人员积极营救共产党员与爱国人士。

  1941年日本侵略军占领福州时,宁死不屈,拒任伪职。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海军部特颁给镑刻“凛冽可风”的银盾及“陈兆锵将军为我军之光”的嘉奖电函。

  1946年营救被捕爱国学生和地下党员,抗议国民党对爱国进步人士的迫害。

  1949年迎接解放,关心祖国统一。

  1953年2月病逝福州,享年九十二岁。

  (此简介在甲午战争博物馆陈列,现补充、校正个别内容)

 

10.怀念近代爱国海军将领陈兆锵

陈大㲈

  我的父亲陈兆锵(1862—1953)是我国海军第一位轮机中将,福州市螺洲乡人氏。十四岁考进马尾船政局后学堂第二届轮机班,完成了八年零四个月学业,毕业后随舰见习一年,先后分发在各军舰服务。甲午中日之役在大东沟海战而至刘公岛再战,当时他是以右翼中营游击官阶在北洋海军“定远”号任总管轮。后以卓建战功派赴英国研究造船科技,归国不久派在“海天”巡洋舰担任总管轮,一共在船队服务达卅多年之久。

  他是一位造船专家—在江南造船所时曾为招商局建造“江华”号,被当时造船界誉为长江各轮之冠,又为天津海河疏竣公司制造“通凌”、“没凌”等号破冰船,在技术上解决了外国造船界对于破冰船尚未能解决的技术。为川江公司承造‘蜀亨’号赢得专造川江浅水轮方面的技术盛誉,他在福州船政局局长任上建造了‘海鸿’,‘海鹄’两艘炮艇等。

  他是一位教育家一一接管江南造船所时,经营大权操在洋员手中,他认为假手外人终非根本之计,于是提出罗致人才,培训人才计划,但未蒙北洋海军部批准,虽然计划难以实现,仍不断轮流派遣本国工程技术人员甚至制图人员出国深造与学习。在福州船政局任局长时,恢复艺术学校招生,积极整顿制造学校与海军学校,创办飞潜学校并兼任校长。再任江南造船所所长时,鉴于所内中方造船技术人员不足,调用飞潜学校毕业生中精于造船造机优秀人才卄余人,同时又选拔专才出国考察深造,以加紧培训本国青年技术力量,不必仰赖外国人才。在退休后,因不忍让卓有贡献的马尾艺术学校从此中断,与其他海军宿将共同商议在原校址上创办新校,改称私立勤工工业职业学校,以继续育才。

  他是我国飞机工业的创始人—他创办的马尾飞机工程处,于1918年试制成功我国第一架水上飞机,前后计生产飞机十五架。中国最早培育飞机潜艇技术人才的学校是飞潜学校,这个学校也是陈兆锵一手创办的。

  重建昭忠祠悼念死难战友。倡议改为甲午、甲申两役合祀—昭忠祠原为纪念中法战争死难烈士,当时该祠已到堂毁祀废地步,亟待重建,要重建首先解决经费来源,北洋政府向来只给批准,不拔经费,于是,他只好首先捐俸,军中同仁纷纷捐献,并向天津、上海等地工商界方面劝募筹款成功,终于重建一新,从此辉映千秋万代,供国人瞻仰与悼念。在该祠立有他写的碑记。

  再说江南造船所前身江南船坞生产设备十分陈旧,经费困难,他抱着振兴实业,以报国家的宏望,经三年多苦心经营,采取商务化方针,不仅转亏为盈,而且贏得造船界对于江南造船所造船技术之赞誉。在他未调任福州船政局长之前,北洋政府已经派有杨执中、翁浩等数位任福州船政局局长,经二、三年时间以规复无策,先后辞职。而我父亲虽然面对百废待举的凋敝局面,仍决心全力以赴重振这制舰育才基地,历经十一年之久的艰难困苦惨淡经营,创下了这优异的成绩。

  他具有强烈的民族正义感,抗日战争时期,1941年5月福州第一次沦陷时日军曾派人威胁我父亲充当维持会会长,当时他已年逾八旬,誓死不屈,严词拒绝。日方最后提出只要成立维持会时到会一次,也被他坚决拒绝了,并表示将以身掏国。后来,日方只好另觅他人。维持会成立之后,日方仍不死心,还不断送大米和钞票进行拉拢,由于当时百姓生活极端困难,他便将大米和钞票分给贫苦的人,并要他们在收据上盖章,以备日后查对。抗日战争胜利后,原国民政府海军部长陈绍宽以海军总司令名义发表函电嘉奖。

作者为陈兆锵将军的长子。

原栽《福州晚报》1998年2月11日。

  选自《爱国海军耆宿陈兆锵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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